张阿洞

在极致幻想中与你相爱
wb@渐次野风里

#原创#龙头望(一)

emmm想了想还是放上来吧。和wjk无关,一个即兴原创

更新最先放在我公众号里,LOFTER这边我记得起的话就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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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安河桥北有一旧庵,传说住着老神仙。

早年京城发大水,城北山间有一白须道人,仙风道骨飘然出世,手中拂尘朝天一指,云间突现一金色巨龙影,腾云驾雾龙啸九天,忽地往北飞去,消失在了安河桥北的旧庵方向。自此,京城再没出现过涝灾。

    

“九门八碘一口钟,不就是因为你吗?”他站在桥边,对着桥下涓涓流走的溪水自言自语到。

原本无波无澜的溪水泛起涟漪,将他的倒影捣碎,一股脑地撞向岸边的碎石,青苔被水浸湿,颜色由浅及深,和他嘴角的笑意一样。

“放你出来溜达可以,但你必须得听我的话。第一,绝不踏出九门半步;第二,绝不靠近崇文门;第三,九日后留着你的命回来。”

他话音刚落,十里外的北新桥下,一口深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河道正中央。

井口设有禁制,一个黑影悄悄从中溜出,顺着河道往岸边飘走,仿佛一缕没有重量的魂迫,乘着黑夜一路往北。

道士的小院子在旧庵的西边,藏在一片竹林里,门口破旧的木匾上依稀还看得见几个字迹,上书“遗珠阁”。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颗歪歪扭扭的柿子树和缺了根腿儿的木头桌子。

房门没有落锁,一位蓝衣男子一脚踹开房门,一言不发拔剑就朝里屋的木床刺去。

“臭道士,关我三百年,今天我要你死在这里!”

蓝衣男子的剑尖带着不留情的杀意,挑开床上的被子便刺了下去,却一下刺了空,床上空无一人。

他肩上不知何时搭了一只手,看似毫不费力地捏着他的肩,轻轻将他往后一拉,这动作轻松又随意,却将他猛得往后摔了出去,撞碎了檀木柜上的一个花瓶,整间破屋都因为这一摔摇摇欲坠。

还不等他站起身,道士的拂尘已指到了他的脖子上,道士负手而立,笑脸盈盈地说:“太子,昨日我可给你说好了,既然出来了就要守规矩,今日你若死在了我手上,可就违反了第三条规矩。那明日午门悬挂的龙头,可就不止你项上这一个了。”

龙太子此刻看着他那张笑得从容的脸,恨自己现在只剩下一具凡胎肉体,还是借他人的身体附了魂,打不赢也还不了手,气得说不出话,龙鼻子都快喷火了。

这北新桥的旧庵道士可真和民间传说里的“老神仙”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儿去。至少,他一点也不老。

道士见龙太子收了脾气,便收回了手里的拂尘,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前并不存在的灰。这道士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门派出来的,衣衫破旧不说,头上的发髻也是束得十分随意,额前落了两缕头发,被他随手一揽,即刻成了头顶两竖呆毛。他长得细皮嫩肉,做事却糙得旁人不忍直视。龙太子看着他从地上捡起唯一一个幸免的杯子,往自己油光水滑比抹布好不了多少的衣服上一擦,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

原本已经想好等自己从锁龙井出来要怎么样一口一口吃掉这个小白脸的龙太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反了胃。

道士拿着喝得一滴不剩的水杯,踱步到院子里。院墙一角有口井,建得与那河道中的相差无二,剥落的砖石上刻有云纹和龙影,互相缠绕遮挡,龙头朝外,刚好指着站在井前的道士身上。也不知道这井水有多充沛,道士挽起袖子,拿着豁口的水杯弯腰就舀了满满一杯水上来。

龙太子正跟在他身后盘算着怎样能一招敲晕他给扔进井里,道士一转身,二话没说捏着龙太子的下巴就给他灌了满满一碗井水。这道士看似若不经风,手腕细得跟姑娘家似的,可只有被他捏着下巴的龙太子知道他的手劲儿究竟有多大。搁以前要是谁敢这样对这海里的小霸王,早被扒皮抽筋晒干了网鱼用,还能让他这么闹腾?龙太子心里又气又委屈,呛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士又对着他面门一挥拂尘,这下是彻底晕过去了。

“孽龙,趁这几天好好反省吧......”

 

龙三不满百岁时跟着父王出海,正好撞见当年朱元璋征战,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时的龙三对凡人的生死不感兴趣,每天都追着四处搬迁的土地公到处乱窜,终于有一天不负众望地走丢了。

龙三走丢的地方刚好是现今京城的地界,刘伯温当时正在修建八臂哪吒城,由于战后冤鬼众多,刘伯温便到蓬莱请了一位上仙,给京城设下禁制,八臂哪吒城修建期间,所有神鬼不得进出。

而龙三太子非常恰好地在禁制之前蹦跶到了里面。

当龙三发觉自己找不到父王的时候,他已经在禁制里待了个把月了。这位龙太子除了寿命长,反射弧也特别长。他在北门的禁制前撞了大半个月都没撞出去,倒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整条龙又委屈又疼,趴在门边就开始哭。

小孩儿和爸妈走丢之后哭一哭是挺正常的,可这回哭的可是龙宫里的太子,眼泪串儿一落下来,这大雨也跟着来了。龙三一哭就哭了三个月,这雨也降了三个月。

修建了一半的城还没疏通河道,整座城都被这三个月的大雨给淹了,只好半道停工,城内的所有居民和劳役全都往北方的山头上逃。

老龙王闻讯赶来,却也撞不破那禁制,也不知道是哪路不着调的野神仙下手不知轻重,把自己的儿子给关在了里面,自己光听着儿子哭,又救不出来,老龙王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想着要去蓬莱找找这位上仙,先就请了几道暴雷泄愤。这下老龙王请来的天雷和龙三太子的暴雨两不相让,直照着城墙的高度淹。城里的凡人求他饶命,他充耳不闻。

刘伯温在北方山头看着水位就要涨上来,这样下去不行,他便又请了那位设下禁制的上仙来救命。

这位上仙可能是特别闲,刘伯温一请一个准儿,这回刚好撞上老龙王现原身降雨,他驾云追上,殊不知此刻的老龙王已气得没了理智,看谁来就弄谁。

上仙心想这野龙一族啥时候能改改这暴脾气,不就是儿子锁里面几个年头嘛,平常它们把关小黑屋当日常的,一关就是几百年,到了人间关一小会儿都不行。真是猜不透这亲爸的心思。

上仙化成一年轻道士,在北门找到了哭得昏天黑地的龙三太子,小龙三明明连龙角都还没长齐,这降雨效率倒快赶上他爹了。道士走到他面前,原地画了一个圈,把龙三圈在里面。

老龙王在他头顶大声嚷着:“野神仙,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让整个哪吒城给你陪葬!”

老龙王的嗓子哪能和唱小曲儿的姑娘家比,道士听得心烦,随手一挥,不知在周围布下了什么界,以他和龙三为中心,周围三米内的降雨都停了。

“龙王爷,您不讲道理,您家太子在这儿好好的,不过就是着急出去闹了个脾气,您却要了这满城无辜百姓的命,这理若是让九重天那位给判判,恐怕您老也得跟着倒霉咯。”

道士一口一个“您”叫得尊敬又讽刺,老龙王听在耳里觉得扎耳得很,冲着他面门就吐了一大口气。这海里的货闲来无事就爱吃吃鲜活的海鲜,也不注意清洁口腔,这一口的气味有多霸道那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道士只觉得自己的三魂都被臭到丢了俩,在原地晕了半天,还是在龙三太子的盛势嚎哭中缓过劲来。

他们爷俩一个哭一个啸,震得道士的脑袋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弯腰抱起龙三,从一旁的井口跳了下去,先避开老龙王再说。

龙三不满百岁,也就是凡人孩子四五岁的模样,在道士怀里怎么也蹦跶不出来,倒是被他一点七寸弄晕了过去。

井里不比外面,又黑又湿,不过倒是隔离了那震天的龙啸,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刘伯温来找他的时候,他的确是在蓬莱闲得长霉,便应了这差事,顺便也来人间走走。第二次来找他时,却是因为听说自己把龙三太子给关在了里面,这事儿可就不敢耽搁了。

道士心想,要是被老龙王知道了自己的原身,还把他儿子关在了这里面,恐怕往后百年自己的蓬莱都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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