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洞

2000fo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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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从一个月前我的教授便给了任务，我要开始自己构思自己的故事脚本了。

  回了LA，我又颓了一周的时间，沉浸在重庆那种老电影的氛围中出不来。金发碧眼的人文环境和我脑子里根生蒂固的东方念相出入太大了，刚有一个念头钻出来，正要抓住时却又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打断。

  课堂上教授指着ppt讲课，我坐在教室最后开着电脑，却没有打开任何文档。这边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入睡前的王俊凯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带着浓厚的鼻音进入梦乡。

  我还戴着那年他送的篮球小挂坠，从重庆带到了北京，又从北京带到了LA。

  窗外的球场上没有人，偌大的球场与旁边的跑道比起来太过冷清。从文具盒里翻出被埋在笔杆下的挂坠，比起刚送给我时已经多了许多我知道或是不知道的划痕。

  我上次打篮球是什么时候啊？

  

  傍晚时分我借了一个球，溜达到了篮球场。

  饭点的球场依旧没人，倒是旁边的草坪上坐着三两聊天吃饭的学生。我将背包放在篮球架下，走到禁区外瞄准，出手，没进。

  长时间没碰球的我完全没了球感，拿着手里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一遍遍地绕着篮筐复习着以前不能更熟悉的感觉。

  直到头顶的大灯亮起来，被我脱掉的厚外套也扔到了一旁。

  “嘿，要喝水吗？”从球场旁传来的一声招呼，我疑惑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那人。  

  看起来是个学生，背着斜挎包，手里还真拿着一瓶水朝我走过来。

  “你打了多久了？这么多汗？”

  他看起来有些面熟，但我在LA除了同班同学几乎不认识什么本地人。我盯着他有些尴尬， 接过他递过来的水道谢。

  他见我表情十分疑惑，话语间似乎也充满了犹豫，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大声说：“我是Frey啊！”

  F...R...E...Y...谁啊....

  他无语地望了望天，拿出笔在自己手心上写下了一串号码，伸到我面前说：“上次在便利店，给你留号码的那个人。”

  记忆似乎一下子找了回来，他的脸终于和便利店热情地做自我介绍的兼职小哥重合起来了。

  Frey在这所学校学工科，今天能遇到我实在是凑巧。他本以为上次一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他没有再去那家便利店上班，我也回了中国。当然他给我的那张字条，当晚我就不知道给扔到哪儿去了。

  有些抱歉，于是不自觉地在F面前说起话来也温吞了一点。

  一起往校外走着，他有些兴奋，不停地询问着我的消息。

  “所以你是那之后才来LA读书的？那我们还能在同一所学校遇见真的是缘分！”

  他又用了destiny这个词，我苦笑着回应。

  

  给教授做进度报告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舒适的沙发里，随着身体陷进这柔软里，思绪也渐渐从窗外的艳阳天移到了阴云里。

  教授对于我坦诚的一事无成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眼里，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留学生和转系生，在没有常年累积的情况下要完全靠自己做出一部作品，确实是有困难的。

  他像是在为我整理脑海里纷乱的线头般，一点一点将我从当下放回了过去。

  “袁分，你有故事吧？在你二十年的人生里，一些小事，一些小细节，一些你记得的风景，都是故事。”

  “你身边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你经历过的分别，你来不及赴的约，你还想再遇见一次的时光。”

  他抬了抬眼镜，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心下一震，有东西从心尖破土而出般，越来越清晰。 

  他开始笑，带着善意和期待，起身让我出了办公室。

  “这就对了，你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故事。”

  

  我开着车沿着海岸线开到了天黑，蓝色的海水在黑夜里也被染成了黑色，波涛的声音从渐渐安静下的公路旁袭来，白天看不见的船灯在海面上飘摇着远去。

  每一滴海水都是一个故事，每一缕微风都是一个故事，每一朵云，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每一颗星星，每一粒尘土，每一天，每一年。

  每一个你，每一我。

  我打着车灯停在休息站，沿着悬崖修筑的白色栅栏阻挡了我的脚步，海风很凌冽，一点也不客气。

  我看着眼前浓厚的黑暗，十五岁的王俊凯，十六岁的王俊凯，十八岁的王俊凯，现在的王俊凯，渐渐出现在脑海里。

  只是越接近现在，模样却越模糊。

  反倒是多年以前还没有长大的模样，深刻清晰地仿佛就在我眼前。

  “王俊凯。”

  所以我的故事里，就是他了吧。

 

  我要，把王俊凯的故事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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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俊凯一觉醒来，海景房外美丽的海岸线风景提醒他，他并不在熟悉的北京或是重庆。这里是北纬7°的夏天，王俊凯来度假了。

  

  联系不到袁分的第40天，他照常打开手机给对方发送了早安语音，盯着手机屏幕上无数条绿色的方框，忍不住一条一条点开，也不知道这些话她有没有听到。

  刚开始那两天，王俊凯挺急的，给袁分发消息始终不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联系了袁爸爸，却被告知前两天她就去了学校，一直没回家，说是很忙。

  王俊凯并没有再要求袁爸爸询问更多的情况，家长会担心孩子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了。王俊凯这样告诉自己。

  一个月之后，工作的高压和对她的担忧终于让王俊凯的身子出了问题，顺利地请到了长假，带着家人来了普吉。

  至于为什么会来普吉，第一，离中国很近，第二，很漂亮，第三，包个小岛酒店很便宜。

  王俊凯起床后屋里已经没了人，爸妈跟着导游出去玩了，他打电话约上游艇司机出海，泊在某处僻静的海滩边，戴着墨镜晒着太阳。

  

  那两片小小的方形墨黑色玻璃下，阳光被偏射成了暗系，虽然不比直射刺眼，却也必须得闭上眼睛。

  王俊凯早就知道自己和袁分之间有问题了，工作性质的差异，长期分隔两地，甚至是生活圈子也逐渐地变得不同。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能说的似乎也就只剩下那几句了。

  “我想你。”

  “我知道。”

  “下次见。”

  纵使爱再深刻，却也总在时间和空间上败下阵来。

  他不明白自己心里此刻的感觉究竟应该怎么形容，有些疲乏，走不下去那般颓靡。

  22岁的王俊凯，本应该早过了悸动的年纪，却始终对袁分保持着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感。一定程度上的柏拉图式恋爱，也开始让他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已。

  然而王俊凯却没有意识到，当你开始怀疑这份爱的时候，问题才真正地开始出现。

  爱情，真是一道不折不扣的猜忌题，即使双方坦白说破，自己心里黑暗的那一角却总会对忠诚保持怀疑。

  而当王俊凯知道F的存在时，我们之间离断裂，只差一步。

 

 

我开始将自己关在读书室里写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我不确定自己印象中的人是不是真的还是那样的。就像以前王俊凯说过，很多我自以为记得清晰的事物，当我再次把它从记忆力里拉出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增添上了许多自己的情感上去。

  我将一朵花印在了画上，在日后的日子里我偶尔为它添画几笔，很久之后我再次看到它，我却以为这朵花本来的样子就是这样。

  但是最后，自己的不确定，却也没有敌过陷入回忆后的爆发。

  我从2015年开始写起，那几年的故事青涩顺畅，像午后被阳光晒过的棉被，抱在怀里还有好闻的青草香。

  我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断掉了，我的deadline很近，必须得尽快完成。

  但是开始后却发现，这个故事，我大概是写不完了。

  F偶尔会带着一些饮料面包来读书室找我，他坐在我身后复习功课，我埋首于电脑打字。

  写故事，还是要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才能表达出最贴切的情感。

  我不知道教授为什么会允许我用中文写故事，我也不知道这是一条合乎常情的规矩或是只此一例。当我拿着译成英文的大纲交给教授时，他的话语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你很聪明，或者是，你很真实，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王俊凯来了LA ,也难怪我不知道，我的手机已经关机快两个月了。

  F送我到了社区前，近来十分感谢他的照顾，有一种，在异国遇见了金发碧眼的陈晟的感觉。

  致以最真诚的拥抱，我的背后，却是王俊凯瞬间阴郁的双眼。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了LA，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或许他从前一天，前一周就开始等在那里，等在我回家要走的那条路上，拿着从北纬7°带来的礼物，站在那里。

  “袁分，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