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洞

嗨，今天《继续》更了吗？

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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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校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陈晟端着手里的半杯可乐问王俊凯。

王俊凯瘪瘪嘴，似乎是无奈却又认命地看了他一眼。

“还能怎么样，唱歌呗。下个月就去北京集训，然后八月份开学报到之后就一切看行程安排了。”

“你学校定了吗？”张啸这个问题刚问出口，王俊凯的身子僵了一下，转头看着我。

我牵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小心地问到：“什么学校？”

气氛似乎在我的提问下变得尴尬，陈晟和张啸不知道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或者是我错过了王俊凯想告诉我的时机，总之那时的我被他排除在了计划之外。

“央音，大概定下来了。”王俊凯小声地说着，伸手扣上我的手指。我没有回应他，仍旧盯着桌上冉冉的热气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手机的震动从桌上传来，我从他手里抽回我的手拿起手机，走到天台的另一边接电话。

王俊凯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上，不用回头我都知道他盯得紧。

给他们三人打过招呼我下了楼，一身的火锅味让我有些不舒服，皱着眉等了两分钟，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

“班长，找我有事吗？”我冲那人打了个招呼，他高高的个子此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路灯下背着双手，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班聚吗？这么早就散了？”

“没有，待会儿我要回去。看见你没来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就...来看看。”

我哦了一声回答，然后两个人尴尬地相对无言。我抬头向上望了望，透过路灯并看不清楚那边晦暗的天台上是不是有一个人正死死地盯着我，即使看不到却也让我有些莫名安心。

“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

“那个袁分，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

班长有些支吾地问到，我却呆愣在了原地，敢情是来...表白的？

“为啥这样问？”

他向前迈了一步直接站到了与我不足一米的地方，这种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我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抵触，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他。

要说这都快三年了，我们班的班长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又因为长得不错篮球还打得好在年纪上有点人气。但同时也因为不近女色在几个班里远近闻名，每天一副高冷学霸脸，谁都不跟他熟的样子。这样的孩子老师当然爱，布置的任务也会一丝不苟地完成，还不用担心早恋，多好。

然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班长，就像一年多以前站在我面前的王俊凯一样，大概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却不能确定他会用哪种方式说出来，于是我在心里暗暗盘算到待会儿自己要从哪个方向跑。

他将手从身后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脑袋转到一边让我收下。

“这是啥？”

“你...你先收下...”

“我不能收，你别这样。”

我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拒绝的态度明显直接，他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将礼物收回了怀里。

我身上的火锅味在这种情况下不合时宜地散发着愉悦的味道，本想最后礼貌地与他道别却也怎么说都觉得不太尊重，于是就闭口不言，等着他先讲话。

盯着脚下的影子发呆，不知道楼上的那个人有没有开始担心自己去了哪里，有没有在考虑给自己打个电话。哦，刚才把电话放在了桌子上，打了也接不到了。

“滚滚，过来。”

沉默中突然传来的王俊凯的声音把我俩都吓了一跳，我一回头，看见身后三步远的黑暗里他站在那里，戴着帽子低着头，将表情隐进更黑暗的阴影里。

“过来。”

从来没有听见到王俊凯这么强硬直接的口气，在简单的两个字后面蕴藏着的一些愤怒和冷漠将本就尴尬的气氛直接冷却到了极点。班长有些疑惑地往我身后看去，王俊凯往前走了两步抓起我的手就将我拉走。

“回家了。”

他走得很快，被他拉着踉跄之中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路灯下的另一个人。

“袁分你有男朋友你早说啊！”

似乎是班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触到底线，王俊凯放开我后快速走到他面前，想了想又往后退出了街灯最明亮的那一点，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发狠，都能够想象到在帽檐遮掩下他毫无感情冷却到极点的目光。

“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

 

怎么说那种感觉？这是王俊凯第一次主动站出来宣告所有权，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一幕，我们隐藏了好久好久的东西就这样第一次，某种程度上说正大光明地展现在了别人眼前。

班长走后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王俊凯来，我也没有心思再去联系他求证一次，毕竟这是王俊凯自己做的选择，也是我一直期待着的事情。

拉着我的手前所未有地有力，似乎是生气似乎是害怕，直至走到了小区后面的人工湖才放开。

如果说我对王俊凯的感情达到了“迷恋”的程度，那么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踏入迷恋这个境界。

“你知道他是要给你表白你为什么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啊？他又不打我。”

王俊凯的问题让我哭笑不得，总是在非常严肃的时候抛出始料未及的对话大概是王俊凯的特长吧，这个特长总是能让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而他自己却似乎从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对。

迷了不到十分钟，中二的王俊凯又回来了。

“你要送给你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没看。”

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一屁股坐在湖边的草坪上盘起腿来，抬着头一脸委屈地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我怎么不让你省心了？”

“那个时候不是隔壁班的还有个追你的吗？现在你们班长都来给你表白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几千万的粉丝你让我省心了吗？”

他一时语塞，咬了咬下嘴唇说：“那...那不一样，她们都把我当宝宝啊。”

“噗...宝宝？”

“不服？”

“服服服，沙坪坝区帅说什么都服。”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叫我坐下。六月夜晚的露水有些打湿了草坪，屁股下面湿湿的不舒服，于是我就蹲在了他旁边，屈着膝盖埋头看着他。

夜风拂过带着水汽，空气里温柔的感觉似乎在给周身的肌肉按摩一样舒服，我将吹到前面的头发绾到耳后，一点冰凉瞬间从耳后的软骨刺入大脑，瞬间让我清醒了几分。

王俊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面前的小草。

“我们都毕业了啊，真快。”

“嗯。”

他往我这里挪了挪，半靠在我屈起的膝盖上，体温透过衣物传到我的身体，还是那种熟悉的温柔。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早上去送牛奶吗？其实我起不来的，我就给我妈说我要早点出门去学校这样粉丝才堵不到我，我妈就开始每天一大早想方设法地把我弄起床。然后每天你把我送到巷子口后我都没有再回家，都是直接坐小马哥的车就去学校了。”

“那次过年在渝中吃小面给你补生日的时候，其实我就想给你说我喜欢你了。但是又想着我才认识你多久啊，说出来可能连我自己都不太能信服，于是我就忍住了。”

“第一次给王源过生日和你去坐索道，你不是趴在窗边嘛，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真漂亮。我见过太多的明星太多的人，好多都是公认的女神啊之类的，但是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没人比你漂亮了。”

“我打架那次，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你了，那时候就觉得自己真窝囊。在外面是被追捧的明星，却更多的还是这样狼狈的样子。特想哭。”

“有时候想到自己明明才十几岁，却要担那么重的担子，还要背上很多莫名其妙的责任，这几年就像过了几十年那样累。见的东西多了，懂事懂得快了，很多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快乐了。”

王俊凯一件一件事回忆着，在他的讲述里，我们似乎又经历了一次这三年来经历过的事情。在重庆和北京这两座城市里，从清晨到日暮每一刻都充满了画面感，每一幕都是我和他的影子。

从年少无知到深谙世事，所幸我在最孤独的时候生命里多了一个你，你是否也是在最正确的时候遇到的我。从你的讲述中，我听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王俊凯抬手往北边一指，穿过丛丛高楼千里距离，似乎看到了接下来他要走的路，他要到达的远方。我抬手覆上他的手掌，你说的我都会记住，你要做的我都陪你。

“我去央音，去北京，或者是去任何一个地方，都想你陪着我。”

王俊凯从来都说自己是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可能他从未发觉他是缺乏安全感的。我和他一次次地在对方眼中口中渴望着承诺，一次次地在用我们不自知的方式从对方身上找温暖。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们在找的，是一种叫做归宿感的东西。

就像一间住了很久的房子，里面的摆设灯光都是自己最熟悉的，那床晾晒在阳台上来不及的收回的棉被总会牵动着自己，或者是玄关坏掉的灯管，随时提醒自己记得回去之后要更换。

当你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很久，只有一个地方想到达，想回去。

是那间旧房子，或是那个离开了很久的人。

在确定了是彼此之后，我们的每一次拒绝和所有的冷漠都是有原因的，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可能会造成很多误解，但只要我们明白就好。就带着这样的默契走下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我们都未曾想过，也无法想象。

毕竟一生太长，有多难忘还是要时间来证明。无论是谢佑宁，是江里，是班长，是陈晟，是张啸，是王俊凯，是我，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长大。因为有太多的可能性，于是所有的极端都成了发泄的一种。

 

他站起身伸出手，对我笑着，一如既往地好看。掌心与他紧密贴合，拉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夏雪冬雷都难得，南方的江河也难以成冰，都道年少痴迷常有千秋相守难求，我在你眼里却看见了星河般的万千可能。年少如你年少如我，看不透岁月残忍抑或慷慨，藏着的是刺刀还是礼物，等待着在某日给我们惊吓或是惊喜。

 

于是不管不顾懵懂牵手往前走去，一路风景都秀丽。

这江风，一吹就是好多年。

 

                                                         --《继续》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