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陈晟打电话来的时候王俊凯正准备出门,和陈晟对好说辞便背着双肩包准备离开。到底还是年轻,想要的不好意思说出来,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装作看不懂,冲他挥手告别。他露出虎牙还蹭着下嘴皮,到如今我已经知道他只要一做这个表情我就可以开始准备防御了。
果不其然,已经换好鞋子的王俊凯又折射身走回来张开双手。
“抱一个,我就走了。”
不习惯这么腻歪的王俊凯,指着他脚下叫他站住。
“不准过来,弄脏了懒得打理。”
“那你过来。”
他还伸着手,围到嘴巴的围巾已经被他拉到了脖子下,哎了一声催促到。
我抱着双臂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不太好。
“王俊凯你应该冷静冷静,冬季气候干燥小心烧身。”
王俊凯叹了口气放下手,转身打开门,又似乎是不服气地瞪着我说:“你给我等着,我胡汉三会再回来的!”
王俊凯和陈晟都跟着家人回了老家,我一个人呆在沙坪坝守着头七。我妈给我打电话问过是否要过来陪我,我想了想还是让她呆在北京过年好了,毕竟那边的老人也需要人陪。
王俊凯回乡下,每天给我发照片,全是什么鸡鸭鱼和隔壁邻居的大黄狗,据说十里八村的亲戚这次都聚到了他家,大明星几年没回老家过过年了,这次回去是要给大家饱饱眼福的。他发全家福给我看,站在人群的左端乖乖的样子。他说旁边的空位是给以后的媳妇留着的,回来有时间就把我P上去。
我笑他傻,他却不在意,开始翻起我的全身照。
头七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我一早起床准备去南岸给奶奶上香,打开窗户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天还没亮透,整条街都浸在朦朦胧胧的蓝晕中,还在从天空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不一会儿就把刚扫干净的窗台又铺上了一层雪白。我换上雪地靴,出门前从柜子里把雨伞翻了出来。
城市空了一大半,整条街的店铺只有少数几家还开门迎客,兴许是出门太早,每天放着喜庆民歌的超市还没有喧闹起来,我买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一边走一边啃。
公交师傅在那天也变得懒洋洋的,上车时却也会对我微微一笑,旧年最后一天的工作也即将在跑完早晨的车次后结束。
这样的天气也让人觉得昏昏沉沉的,靠在寥寥数人的公交车上差点睡过去,到站提醒一下子给我提了个神。
下车时雪已经停了,天边投射过来的明亮光线将陵园里树丛上积压的白雪照射地明晃晃的。从杂物处拿来扫帚把墓碑上下的雪扫干净,点上蜡烛,蹲在碑前烧着带来的纸钱。
陵园里很安静,除了烧纸传来的声音外只听得见几位加班的环卫工交接工作的声音。大概都是讨论着今年的春假准备怎么过,儿女都来到身边了吗。
我一边听着他们用方言高声阔谈着,一边盯着眼前有些燃得有些过分的火焰。其实我不是挺想一个人的,大过年的本来该和家人热闹热闹,在陵园的时候我恨不得立马买张机票飞去北京。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要矫情嘛,那就矫情到底吧。
只是到了下午我还是开始为我的晚饭犯了愁。
超市里似乎是要提前下班的,我冲进去的时候已经四点五十,旁边的售货员白了我一眼,眼看着就要关门的时辰被我这种不速之客突然延长了时间一定很生气吧。
迫于从她们眼神中传来的压力,我快速地选好菜结了帐。
冬天水管被冻了起来,得放一段时间水才会来得快。等水的时候我站在厨房里摸出手机玩,正巧王俊凯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是在室外,能听见混合着他呼吸的风声。
“你在干吗?”
“准备做晚饭啊。”
“一个人?”
“嗯。”
王俊凯哈哈地笑了两声,说着什么我早就给你说过七七八八的东西。
我盯着水龙头正在逐渐变大的水柱,就像我心情似乎预示到了什么一样地迅速膨胀。
“滚滚,出门收牛奶了。”
王俊凯啊王俊凯,你做事儿就不能有点悬念吗?
我跑到客厅打开了门,王俊凯提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冲我挑挑眉,伸手扔过来一杯牛奶。
“先喝,待会儿凉了。”
王俊凯自觉地换上拖鞋,把提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就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听见他传来的吼声:“我靠袁分你没关水??!!”
“怎么了??”我咬着牛奶盒子冲进厨房一看,刚才忘记关上水龙头,此时水槽里的水已经溢到了地板上。王俊凯站在水槽前面冲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快收拾啊还看!”他转身拿过旁边的抹布把水槽附近多余的水擦掉,我从阳台拿来拖把,正准备进厨房,他伸手从我手里抢过拖把,叫我回客厅等着。
王俊凯一来我做什么事儿都带着一种....一种...“反正他会做”的心情.....于是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
电视里吵吵嚷嚷的春晚倒计时,我的耳朵却机灵地捕捉着厨房里的声响。
王俊凯洗完手走出来,抬眼看了我一下,不说话,嘴角的弧度却在高调地表达着他躁动的内心。我瘪瘪嘴也不理他,继续看我电视。
他坐到我旁边,一只手撑着沙发转头不服气地问我:“诶我说你,都不表扬我一下啊。”
王俊凯把脑袋凑到我面前,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笑了起来,问:“你不是在老家吗,怎么回来了。”
“我们今天下午从老家回来的啊,一回来我就来找你了,想着你没人陪,大过年的多可怜啊。”
“我谢谢你哦。”
“不用谢不用谢。”
和王俊凯呆在一起就没了想做饭的心情,听他抱怨着那些亲戚这几天是怎么折磨他的,不过还好红包拿得倒是够多。
王俊凯做了他的拿手绝活儿鸡蛋面,我们俩这年算是打发了。我问他是怎么从家里溜出来的,他说跟陈晟一起去放烟花,待会儿十一点之前回去。
我瞅了瞅他带来的两袋子东西,翻开看了一眼还真是烟花。
我有些欣喜,转头盯着他。
“去年不是说带你去放烟火嘛,结果被陈晟水了。就想着今天带你去放啊。”
敢情他还记得这事儿,我是挺感动的。
“谢谢你!”
王俊凯凑到我面前咧着嘴,垂着眼眸盯着我的嘴说:“我发现最近你真的很客气诶。”
我伸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推去,也学着他的语气说:“我要是不客气点....会被你吃掉吧...”
王俊凯一时哑言,似乎在想着什么,似笑非笑的样子。
“连说情话都跟着我学啊,滚滚你可以啊。”
我使劲地摇着头:“还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他坐在沙发上就使劲往前一蹦,故意睁大眼睛看着我:“以后只准我说,你,不准。”
“为啥?”
“万一你和别人也像这么说话怎么办?”
“我和别人?我还能和谁说啊?”
“陈...”他忽得暗下眼眸,欲言又止。
光是一个语气我就知道他在说谁了。陈晟?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自觉地有些慌乱。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这种突然降到凝点的气氛让我们都有些尴尬。
王俊凯收回身子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前面,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你会.....但是平时我都不在你身边,他离你那么近,万一...”
“你这么不信任我啊?”
“我不是...我只是....”
王俊凯停顿了一会儿,“我只是怕,怕你不喜欢我了。”
客厅里的灯光在我眼里第一次显得那样惨白,映在他的脸上是少有的荒凉。这样的王俊凯,我想抱抱他。
万人追捧的王俊凯对我说,怕我不喜欢他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的想法,却第一次意识到了我在我们这段关系里的责任。一直以来,似乎一直都是王俊凯在主动,他很忙,却也总是挂念着我。十几岁的孩子少有的责任感一大半都给了我。
我们都应该是早熟的,我之前却从没意识到王俊凯的安全感也是尚且缺乏的。因为我家庭的原因,我对安全感的需求和渴望超出了一般人能给予的程度,却在王俊凯身上一遍一遍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似乎也从没考虑过,我索取之后,是否应该想想给予一部分给他。
毕竟他走的路太过孤独。
“对不起...”我小声地说到。
王俊凯深吸一口气说:“也不是你该说对不起...也是我...太为难你了,毕竟你和陈晟的关系那么好。担心你们俩也是我不够仗义,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让你知道,想说出来,想得到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喜欢你,我喜欢王俊凯,我只喜欢王俊凯。”
似乎是在急于证明什么又像是紧迫地想要安抚下王俊凯的这份担心,我毫不迟疑地向他表达着心意。
王俊凯捂住额头往后一趟摊在沙发上,露出的嘴角扬着却依旧哑着嗓子。
“我这是在干嘛....大过年的....”
我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发,这种少有的伤感的王俊凯,原来是这样容易激起别人保护欲的啊。
于是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你干嘛?”
“哭了的王俊凯,一定要拍下来留念。”
“滚滚你给我等着,我胡汉三会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