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我#继续（07）
(07)
寒风萧瑟伤透我的心。
身旁昏暗的小推车灯光照亮着我们俩人面前的这一张小小的方桌，王俊凯不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腿，整个伸到了桌子外面去。我坐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抱住腿缩在一起。
一阵寒风从脚边吹过，带起地上的垃圾“哗哗”地往前拖行着。
我和王俊凯大眼瞪小眼地等着那碗小面。
“你笑什么？”我看着王俊凯突然眯起来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想到怎么每次见你都挺狼狈的。”
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哈出了一大口白雾。
“你说陈晟到家了吗？”
陈晟刚才吐得太厉害，胃难受得要紧，于是一个人先打车回了家。
我看了看手机，“估计到了，这年关路上都没什么车，不会堵。”
王俊凯却皱起了眉：“那你说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会堵吗？”
“当然不会。”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抿了抿嘴：“我倒希望堵一下。”
老板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面，一碗加辣一碗没放辣，我们抽了筷子就动手开吃。
他吃东西的样子挺可爱，用筷子卷起一大卷面条，再呼呼地吹凉，一口吃进嘴里，嘴巴鼓鼓地嚼着面。
“王俊凯你是小学生吗？”我伸出筷子敲了敲桌面问到。
“不是，我是高中生王俊凯。”
他抬起头，眼睛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异常正经地回答。
“哦。”
哧溜溜地吃着面条，却总感觉有鼻涕要往下掉，在我第五次吸鼻子时，王俊凯朝我递了一张纸。
“谢了。”接过纸巾我揩了一下鼻子，对面那人却一直盯着我。
“干嘛？”
“你知道其实今天我们原本是想给你过生日的吗？”
“啊？”
王俊凯咧了咧嘴，坐直了身子说：“十一月你的生日不是没过嘛，我和陈晟想着找机会给你补一补，你不会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吧？”
我愣了一会儿，心里涌起一股不明所以的滋味。
我的生日吗？从十岁开始就没过过了，每年要不是都有陈晟准时地送我一样小礼物，我甚至都会忘记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既害怕别人知道又期待别人知道，如果你们有人知道或者有人记得，我就可以得到惊喜的礼物，即使微不足道，我也会高兴好久。
“王俊凯你不知道我是留守儿童吗？”我开玩笑似得对他说。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给我过？”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望着王俊凯。
他想了想，无奈地摆了摆手。
“本来想带你去放烟花的，结果钱包....”
是这样的，陈晟走后原本我俩打算去好好吃一顿，来到火锅店楼下时一摸兜，我俩都没带钱。我是因为刚才他俩匆忙地就把我拉走还来不及揣钱，他呢，刚才把钱包拿给陈晟叫他装他包里，结果陈晟一走我俩就彻底懵逼了。
捂着口袋里最后的二十块钱，我们俩在街边叫了碗小面吃，还不敢要大碗的，怕待会儿连轻轨的钱都没了。
想到狼狈的我俩彼此看着对方就发笑。
“我这生日过得还挺狼狈的。”
王俊凯掏了掏他的衣兜，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递给我。
“有总比没得好，拿着，不用谢。”
“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啊。”
“我问是什么东西。”
“自己拆开看。”
我强压下几乎要溢出的兴奋小心地拆着盒子的包装，随后打开，一个小小的篮球钥匙扣躺在小盒子里，非常精致。
我拿出来，借着一旁的灯光端详着，通体粉色的小水晶似的材质，被几缕银质丝勾勒着，独特可爱。
心情有些复杂，带着笑意说：“这东西太粉嫩了吧，你还不如直接送我一个篮球得了。”
他原本撑在脑后的双手一下子伸出来，规矩地摆在膝盖上认真地说：“不行， 陈晟要送你篮球的。”
我对这两人真是无言。
“既然大餐吃不了，烟花放不了，那我给你唱歌吧。”他有些得瑟。
“不想听，想静静。”
“我去，袁分！别人听我唱歌都是要钱的你还不要？！”
“哈哈哈哈，你还急了。”
被我一逗他瞪大眼睛往前凑，翻了个白眼。
“哥今天就负责让你听到绝版的歌，清明雨上怎么样？”他得瑟地说：“这歌可是好多人叫我唱我都没唱过了，今天就唱给你听。”
“清明雨上？谁的歌？没听过。”我瘪了瘪嘴对他说。
“我靠滚滚，你可真不关注我啊！我就这歌一战成名，那音破得忒正经了！”
“哈哈哈哈哈，那来一首......”我想了片刻：“那就来一首falling slowly吧。”
“啥....啥？”
王俊凯立马掏出手机搜了这首歌功放。
安静地仔细地听完，他砸砸嘴，“我还是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好了。”
于是在二月份的寒冷冬夜里，街边一处简陋的小吃摊，他和我一起捧着热腾腾的面条，在以为稍微发福的中年女人的微笑见证下，在昏黄的灯光下，唱着那首生日歌。他在乱唱，眼神有些慌忙，一个人的声音时大时小，在空荡的大街上飘摇。从我脑袋后面可以远远窥见对岸明亮的双子楼，于是就对着那栋华美的建筑认真随意地唱着。
或者是对我。
一句一句，祝你生日快乐，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新年一过就开学上课，随之上学期期末的联考成绩也下来了。也不知道王俊凯真是为了那一个打赌下了多大的功夫，以2分微弱的分差考赢了我。
我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说他要好好想想，等想好之后再告诉我。
但是在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我还是收到了他送的周杰伦签名专辑。给我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有多的了，留着也没用。
“江里还找你麻烦吗？”我们坐在小区篮球场的座椅上聊着天，我拿着专辑不停摆弄。
我摇摇头：“没有，听说她选了文科，我们教室不在同一层，所以她想找麻烦也不太容易了。”
“那....”他瞟了我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上次给我信的那个.....”
“谢佑宁？”
他点点头。
“她转学了，听说父母工作调动转到成都去了。”
他长吁一口气，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一副杞人忧天的表情有些好笑，我打趣到：“怎么？有些可惜？”
他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脑袋，伸了伸大长腿，翘着手指说：“哥收到的情书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两封！”
“对，王俊凯帅出galaxy。”
他指着我笑成了叉烧包，变声期男孩子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奇怪，哑哑的带着一些小孩声气。
“看在你对我的帅有如此正确的认知，滚滚我批准你成为我的头号粉丝，你要吗？”
“不要。”
“有独家私人福利的你不要？！”
“我又不追星。”
“......”
“那.....那你....”
王俊凯欲言又止，看着他的表情竟有一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就故意眯着眼睛盯着我，不让我看见他有些许羞怯的神色。
“嗯？”
“那你...”
话还没说完，下场的陈晟抱着矿泉水一掌拍在王俊凯肩上，顺带就在王俊凯的围巾上擦了擦汗。
“你们俩聊什么呢？不打球？”
王俊凯嫌弃地抽回围巾，起身往球场外走去。
“不打了，我先回去了。”
我冲他的背影挥挥手，他低着脑袋回了一下头，也没招手，就跑了。
王俊凯快速地冲出球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自己刚才究竟想要说什么？差一点就说出口了？也太不要脸了吧？说好的保持一个光棍的节操呢？说好的不早恋呢？
王俊凯有些郁闷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这种事第一次碰见总觉得是相当的棘手呢。你说这是什么感觉？不懂，不明白，很困惑。
十五岁的王俊凯抬头看了看冬日山城昏沉的天空，也没见太阳公公出来指条明路，于是脑内开始循环起《继续》，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首歌也是不太明白。
王俊凯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往小区外跑去。
“神啊，青春期都这样烦呐！”
那天晚上王俊凯做了一个梦，他问袁分：“那你要追我吗？”
袁分欣然点头，推了他一把说：“那你快跑，我来追你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王俊凯突然看见手边有一封情书，急忙拿起来递给袁分：“就是这个意思。”
“砰！”袁分一脚踹在王俊凯小腿上，王俊凯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半夜被疼醒，王俊凯打开台灯，才凌晨三点过，生长痛将自己从梦里拉回现实。裹在被子里双手不停地揉搓这膝盖部位，渐渐升起来的温度减少了一些痛苦，慢慢闭上眼睛，睡意再次袭来。
十五岁的王俊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即使偶尔会有惊醒睡眠的生长痛，会有烦人的考试，繁忙的工作，跑不完的通告，做不完的训练，但是身边的人对了，做什么事都觉得是幸福的。
半夜的南滨路，最后一班的长江索道，街边的小摊，对岸的双子楼，没有放成的烟花没有吃上的大餐，都因为身边的人对了所以觉得很有趣。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情绪都保留在仅仅只是“有趣”的位置。
但是多少的喜欢又都是又这莫名的有趣滋生的，当然，你们都尚且年少，你们都不甚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