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我#继续（04）
（04）
十一月一过，我奇怪地丢了睡眠。本来一到冬天就自动进入冬眠模式的我在今年居然睡不着了，每天早上五点就醒来，太无聊就看书。后来实在是不知道一大早该干嘛，就找了一个兼职。楼下小超市的牛奶每天早上都要送到每位客户家里，于是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开始送牛奶，送到七点二十去学校。
这样持续了大概一周，我送的客户大概稳定在三个小区，于是我能准确地估算好时间赶去学校。
送完第二个小区赶去第三个的路上有一个街心公园，在一个长坡的尽头，每天我经过的时候都有许多老年人在练太极。
直到十二月的一个早上，我在那里又遇见了王俊凯。
那天因为起得实在是太早，我便少有地拖着推箱送牛奶，好在几个小区离得也近，并不大费力。
王源生日过后我们见面也少了，虽然也经常在群里闹腾，但毕竟不在一个学校不能常见面，所以在三次元偶然遇见的时候还是很尴尬的。
天还蒙蒙亮，他塞着耳机裹在一件略显臃肿的黑色棉衣下，聚精会神地背着手里的单词。我抽了一瓶牛奶递到他面前，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到是我便扯下了耳机。
“滚滚？你怎么在这儿？”他接过牛奶揉了一把头发，表情有些尴尬，似乎因为自己大清早的形象问题有些不好意思。
我指了指扯推箱还余下的几瓶牛奶：“勤工俭学，送牛奶咯。”
“我陪你。”
“哈？你闲的吧？”
于是从十二月初的清早开始，王俊凯每天也一大早起床陪我送牛奶，为了迁就他方便，我送牛奶的顺序颠了一下，最后送离他近的那个小区。期间我也觉得太麻烦拒绝过，但是他说一来可以用这个时间跟着我补补英语，二来也算是一种保镖。毕竟冬天的天色并不会那么早就亮起来。
这样跟着我一个月的样子，我觉得他英语没什么进步，倒是损人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重庆的地形实在是不适合骑自行车，坡又多又陡，大部分市民出行都用电动车代步。老板也给我备了一辆电动车送货用，我第一次骑着它出现在王俊凯面前时，他的表情十分惊喜，我豪气地将装牛奶的塑料框子移到脚下，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上来。
“哇塞，滚滚你的坐骑好拉轰诶！”他学着台湾腔，收起笔记本绕到后座瞅了瞅。
这豪华的粉红色电动车在他眼里可能有点新奇吧，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啧啧啧地咂嘴。
“上车。”我朝后坐怒了努嘴。
“你载我？”
“嗯哼。”
“噗.....”他眯着眼睛露出虎牙，脸颊上的两条纹路深深地凸显出来。
又笑成了叉烧包。
“好吧。”他抬起一条腿跨上后座，又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Let’s go！！”
我拖着几瓶牛奶，载着王俊凯在十二月尚未天明的清晨穿过街心公园，他的腿太长座位太矮，于是得费力地将脚蜷缩起来搭在脚架上，往往送完最后一个小区的时候，他的腿都是麻的。当时我并不知道这这件事，就像我也不知道他躲在我身后偷拍了好多好多我的照片，直到后来他换掉那个手机的时候，也将备份的图片包全部保留下来，转移到了之后的每一部手机上。
在2014年12月的每个清晨，都有一个疯子载着他，穿过几个街区给尚未苏醒的人们送牛奶，自己偷喝的牛奶瓶也许已经积到了满满一箱，每天清晨等着她的时候学会的太极和舞步好像依旧能够清晰记得，就连那一段时间背下的英语单词都格外深刻。
Permanent,shelter,throb.
十二月底临近期末，我暂停了送牛奶的工作，每天早上的时间都用来做题。虽然没有再每天和王俊凯见面，但依旧每天一早就会收到他短信，提醒我起床，偶尔也会问问我们学校期末的题型。
下学期要分文理科，我的想法一直都是要学理科的，所以我放在数理化上的时间尤其多。十二月的月考成绩下来后，我的历史和地理惨遭滑铁卢。
对于我来说，一切只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都不成问题，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门我可以轻松地拿到高分。但是各科时间精力分配的不均匀还是导致了我的这次失利。
元旦前夕被两科老师分别叫到办公室谈话，黄昏的光影从窗外透进来，穿过窗台的植物在地面上映下可爱斑驳的影子。这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就连夕阳都格外温暖。
“袁分，你听懂了吗？下次一定要注意啊，你是个好学生，更要注意各科的平衡发展知道吗？”地理老师抬了抬眼镜瞅他的手表，时间已近五点半，全校学生都开始躁动起来，因为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元旦。
“知道了老师。”我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有些躁动，老师见我没了心思便放我回了教室。刚走进教室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就响起，瞬间爆发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楼道，我站在后门的门框处望着教室里收拾书包往外冲的同学，突然觉得一切都特别好。
学霸也有安奈不住的时候，等我收拾好东西已经人走楼空。我慢悠悠地晃出校门，照例在门卫拿了我的篮球往校门外走去。
“粪兄！！”刚走出校门就看见陈晟在街对面对着我挥手，等着绿灯亮起我跑过去，站在南开的围栏边将手里的篮球扔进他怀里。
“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妈叫你今晚去我家吃饭，顺便咱们一起看跨年呗。”
我白了他一眼笑到：“什么时候陈兄也开始关心起跨年演唱会这种东西啦？”
他绕道我前面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袁分不至于吧，今晚的跨年演唱会有王俊凯啊。”
王俊凯？为什么有王俊凯？他怎么去参加跨年演唱会的？
我的脑回路绕了好几个弯才想到，他还有一个我不太熟的身份存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在陈晟家吃过晚饭，我们便坐到沙发上等着看电视。
我在这头，他在那头，我们俩都刷着自己的手机。
陈晟：哇哇哇，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王俊凯：比较后面，还要等等，我们还在化妆。
王源：[笑脸]
王俊凯：滚滚呢？不在吗？
袁分：在。
王俊凯：我马上要见到周杰伦了给你说！
袁分：哦。
陈晟：哦。
王源：哦。
千玺：哦。
张啸：哦。
王俊凯：我擦老张你怎么也在？！
张啸：王俊凯你回来给我小心点，我一直都在这个群里啊！
王俊凯：哦.....这样哦.....
千玺：别聊了，准备候场了。
王俊凯：好嘞，我们电视上见哦~
陈晟：王俊凯要点脸。
袁分：他有吗？
刷着手机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陈晟妈妈给我们准备了一大盆的水果后就先去睡了。
终于等到主持人念到“tfboys”，陈晟赶忙放下了手机，将电视的声音放大。
他们三个唱着一首欢快的歌曲出场，陈晟盯着电视，王俊凯的特写一出来就捧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指着电视里的人说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懒得理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我们小天使的照片发到群里。
王源：[害羞]
王俊凯[抠鼻]怎么不拍我？
袁分：刚好拍到小天使而已。
王俊凯：哦，我信了。
陈晟：啧啧....
王俊凯：不说了，看周杰伦了。
我抬眼看过去，周杰伦穿着粉色的夹克上了场。不得不承认他也老了，《三年二班》里的小男生也成了男人模样。我第一次听周杰伦是在小学吧，不算他的粉，但是挺喜欢他的歌。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打开一看，王俊凯私戳了我一段视频。
点开，正是电视里闹哄哄的现场。
有点模糊的舞台上正是电视里的周公主，手机有些晃，看着画面眼睛有些难受，正准备关掉视频，王俊凯的声音突然掩掉了嘈杂声。
他很大声地开始跟着周杰伦唱歌，一句都不在调上，还唱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听到王俊凯对身边的王源说：“帮我拿哈儿手机，拍我。”
“里还要同框gei。”
“给滚滚看的，给我录视频。”
很小声，还好我有看视频必带耳机的习惯，虽然很吵却还是听懂了他俩的对话。
“哈哈哈，滚滚里看！我和周杰伦同框了！”
画面里的他背着舞台上强烈的灯光，看不清表情，只是黑漆漆的一块儿。依稀只看得清楚他在演出服外面套上的是那件蓝色的棉衣，敞开着拉链，声音比以往要沙哑。
视频在他说完同框之后戛然而止，我发过去一条：同框就同框吧，瞧你高兴的。
收到他的回复的时候，我已经从陈晟家回到了自己家里。
但是他的回复却并不是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我提问。
“你刚才在陈晟家？”
他直接发了语音，故意压低了声音，还听得见王源用重庆话高兴地和千玺攀谈着，以及有些烦人的尖锐喇叭声。
“啊，在他家吃了晚饭，就说一起看你们的舞台了。”
我也用语音回复了他。
“哦。”隔了很久，他又回复到，短短的一个字还是用语音发给我。
[我睡了，晚安。]
[我们后天回来，出来打球。]
[行。]
关掉手机后已经一点过了，我摔进床闭眼就睡着了。
等到王俊凯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他并没有在说好的“后天”回来，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我们学校门口，和陈晟张啸一起，约我打球。
说是要去江南打，我吓了一跳，我问干嘛跑那么远，他们说在学校的话怕被粉丝追。我说我们小区里不就有一个篮球场嘛，不如就去那儿，粉丝们都不知道王俊凯回去那儿吧。
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后，我们打了一辆车往小区方向去。路过杨公桥的时候，树人附近的人行道上还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子。我看看她们再转头看了看王俊凯，他急忙底下了头，生怕被窗外的他们认出来。
“这些就是你的粉丝啊？”我指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女孩子们问。
“废话，今天她们一天都没等到人肯定特不甘心，这都几点了还在等。”张啸咂了咂嘴盯了一眼手机。
“这都几点了你们还找我打球呢？”我白了他一眼。
“那还不是因....”张啸话没说完，陈晟一个眼神给他堵了回去。
“那还不是因为.....因为闲嘛。”
“你觉得我信吗？”
一直到了球场，王俊凯都憋着没说一句话，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我们只有四个人，和来打球的两个邻居组了队，刚好3V3，我，王俊凯，邻居李叔叔一组，陈晟，张啸，邻居杨叔叔一组。
因为我们队有个女生，所以杨叔叔有些放水，王俊凯也特意地在我周围找位。但是对面的张啸和陈晟却打得及其认真。陈晟是知道我打球的水平的，兴许张啸看到他这样认真也就不敢放水了。
我们人贴人地打，我和陈晟比较熟，自然地就盯他。他们进攻的时候只要陈晟一拿球，我就知道该怎样断下来，对他的球路太熟悉不过了，于是听到了张啸抛来的许多声脏话。
我是左撇子，进攻的方向自然和他们不一样。张啸盯我，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总能轻易绕过他上篮。两次之后便已经知道我的手法，于是这球打得越来越吃力。我毕竟是女生，大部分时候不是靠蛮力和体力取胜，而是靠技巧和速度。加之上了高中之后我已经三四个月没有打过球，渐渐地放慢了速度，这球就越打越难。
10颗球下来，我们6:4领先，我投进了3颗球。休息的时候王俊凯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海之言递给我，他自己也开了一瓶喝。张啸凑过来顶了顶王俊凯的肩酸溜溜地说：“嘿校宠至于嘛，都不给我兄弟我一瓶水喝啊？”
王俊凯嫌弃地把他推开，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滚一边儿去。”
我瞅着张啸眼巴巴地盯着王俊凯咕噜咕噜往下灌水的小眼神是在有些不忍心，那边儿陈晟买水还没回，我就把我的水递过去。
“给你喝吧，我等等陈晟。”
王俊凯见状立马把我的水抢过去，将他自己的水往张啸嘴里一塞。
“没事儿，他喝我的一样的。”
王俊凯把水还给我，坐到地上拿纸巾擦汗。
我盯着他开始发神，他腿真是长，曲在胸前膝盖还是过了肩，灰白条纹毛衣在灯光下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刘海打湿黏在了额头上露出眉毛，于是皱眉的表情更加明显。
他没有看见我在盯他，我也不知道我在盯他，就是发了神。
“嘿，嘿，袁分收收你的小桃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张啸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
王俊凯转眼一看，对着我一下子笑了出来：“你在盯我？盯着我干嘛？”
笑得真好看。
